忘年會與新年酒

日本將新年定在元旦，放棄了農曆新年，是一個沒有包袱的革新，當年委實吻合了維新步向西化的形象，雖然如此，日本新年卻保留著中國已經失佚的古老傳統，飲「屠蘇酒」就是一例，這個三國已經有文獻記載的「屠蘇酒」，今中國新年已經再看不到其蹤影，但日本就依然流傳。我年年都收到日本劍道場館長的一包一包有草藥香味的細紙袋，是新年分各門生的小小心意，是「明治神宮」祈福過的「延壽屠蘇」包，是拿來浸酒的，在元旦日飲用，可獲無病息災厄運去除，長壽健康和合家安全等功效。拿回來的香港劍友，幾乎人人不曉得是什麼東西，「屠蘇散」成份是山椒、防風、大黃等十多種草藥調合而成。日本人是放一包「屠蘇散」進一合(180cc)清酒或味醂(料理中常使用的日本甜酒)而浸，其後飲用，從家中最少者飲開始酙飲，至最年長者終結。

飲屠蘇酒外，新年又可以飲到甘酒，是酒粕、砂糖、薑泥和水煮成的寒冬飲料，大人孩子都可以飲的傳統飲品，只有酒香沒有多少酒精，寒冬的好東西。新年在類似淺草觀音寺門前仲町地方的寺廟前地，一定有甘酒攤販，有時美少女在叫賣，人人手捧一杯，二三百丹便有交易。日本人久旅居國外便會懷念這個甘酒的味道，真正北國庶民之傳統飲品。現在在便利店也能購得罐裝甘酒，不過也是新年時才多見。

新年前還有一個是無清酒不成局的忘年會，日本人最喜愛參加「忘年會」，分分鐘年末去上幾個，公司的、團體的、同學會的，琳琳種種，就是去狂飲一番，忘卻一年的煩憂，何時開始就真的無從稽考，亦有說日本文豪 夏目漱石 名著《俺是貓》一書中有出現「忘年會」情節字眼，影響到社會流行起來。忘年會中人手持一升瓶清酒走來走去勸酒場面是常見到的，最終飲到男男女女東歪面倒地回去，居遠地方者必一早訂定酒店過一晚，否則因為心掛尾班回家電車必難盡慶，所以日本十二月底的酒店價相當不如平日般便宜，就是本土人需求很大之故。

後記一次多年前在香港的忘年會，我要向一位友人說聲：「對不起！」，因為當晚大家飲到慶高采烈，又清酒、啤酒和紅酒亂飲一通，我找來一個空一升瓶，將清水注入三份一，清水扮清酒根本看不出的，我再拿一支大約剩下比三份一少一點的一升瓶清酒，我左右手各一支巨酒，便向一位半醉男同事進發，找他說拚酒，平日我不太狂飲，如此突然出手，他便中邪似地答應，我放下那瓶真清酒在桌給他，便拿起那瓶清水大叫：「先飲為敬！」，我豪邁地吹喇叭，那男同事也在男女叫好聲中跟我一起豪邁地吹喇叭，可憐的他是飲盡瓶中清酒，我就是在飲水，大家都乾了。半小時後的結果如何，大家可以想像，男同事當晚醉得很慘，其後聞他倒臥尖沙咀街頭N次，明日下午回公司是一身瘀傷，正是醉酒者被所謂半醉酒友摻扶的留痕 (所以女生醉酒必引來不少男生摻扶，醉翁之意不在扶。) 當年的我真是少不更事，不太警覺飲酒過量會中酒精毒死亡，假如當晚他出了事故，我心中又如何能有好過呢！這真是一個罪過，因為迄今他依然不知道真相。飲酒宜情不宜亂性，取樂莫太盡而生悲，我深引這一次為「戒」。

【2010/01/05 AM730 酒藏浪客 專欄撰稿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