難道快2012了嗎?日本大地震和海嘯就似電影畫面一樣,橫掃本州東北各縣海岸,今年流年凶位在東,似乎應驗了。再來個福島核電廠爆炸,核災比天災竟然更可怕,而且已經不只是日本人的事,是地球的大事件。
文:草草一刀 圖:美聯社
保衛地球、福島死士
看到福島死士的報道,當然想起「風蕭蕭兮易水寒」。死士乃先秦使用詞,日本人傳承了這些悲壯文化,死士是比勇士和武士更極意之形容。這班人將來一定會被立碑為記的,但代入他/她們心情,真是令人吃不下飯,死士也是人,有家人有孩子,一去就算能回也是會生病致死的,但人人不去,誰去呢!他們不單止是日本死士,是拯救地球的死士。現在大家開始會明白,何以一直日本卡通都在向孩子輸出拯救地球的幼稚觀念,日本人潛意識中一直恐怕有這一天。這批人孩提時代一定有玩過扮武士或超人,將壞蛋擊退,保衛地球的責任便交給這批孩子了。
中國早前大地震亦有不少不顧生死的軍人,趕往現場成為死士,但政府左掩又蓋整個災區中的複雜貪污失誤,死士也許沒名沒姓了,只是死了幾名解放軍,原本可以用來團結民族人心的事跡亦不敢拿出來講,渾水太深了,否則不會令稍有人性的溫總,一幕忘形摔電話,摔後黑臉茫然。
寫這段死士,俺執筆前相當茫然。因為一向不算哈日的友人在眾舊同事茶敘間,竟然就因為香港盲搶鹽事件和日本災民的守分比較下,友人謂情願做日本人,這倒令俺噴茶,因為友人對於俺喜研和多接觸日本事物之狀況,一直說笑戲謔是漢奸,一場災難竟然把他的思維模式來個地震式改變。這算誤解而再了解,還是了解中的誤解了日本人行為呢?那些搶鹽者行列中又竟然有他之賢內助,在理解下都擔心一旦無鹽炊而排隊購了幾斤。俺發覺身為香港華人的我,亦越來越不明白自身民族的行為模式了。
到處存在不存在的武士道
自己不了解自己民族,不足奇,比喻武士道,就是日本人都很多了解錯誤,武士就是士兵,所謂武士道只是一個日本人——新渡戶稻造,寫書予外國人去了解日本「侍」文化時,弄出來的一個名詞。日本武士階層乃稱「侍」,是藩國中的重要階級,「侍」就是samurai,是武裝版的「士」,遵依如中國古代士大夫行為,卻習兵法儒學,精劍術,身有配刀,嚴守一套禮法,是一班「奉公」者,即是效忠藩主的有食祿藩士,想真正了解「侍」,應該閱《葉隱聞書》,不是去看那本《武士道》或者一名外國女作家撰寫之《菊與刀》(有譯成:菊花與劍),但笑話是日本人都少人會去閱讀《葉隱聞書》,反而那本《武士道》竟然成為代言書,弄得外國人在誤解中以為了解到日本的samurai文化。
另外,有誤解切腹與贖罪是有關連的,但其實切腹不是贖罪,只是要求有尊嚴地死,沒有尊嚴的人何需切腹謝罪,「侍」最重視尊嚴,沒有貪生之慾,天天都在準備死亡,在死亡來臨時絕不手忙腳亂,否則有失尊嚴。這個成為大和民族的一個重要精神,引申至國人甚重視尊嚴,超乎利益和本能所需,外人看到便是一個極度克已、抑壓情緒的民族。災情遍地,就是日本人安靜得出奇,這根本是一群古代進化成現代人的samurai。香港和國內習日本劍道者漸多,但弄刀拿劍不等如便是武者,更不等於理解所謂到處存在不存在的武士道。至於不明人倫的導師卻往往喜歡強調劍道倫理,日本和外國都存在這種心被劍所奪的人,如昔年那幫下列陳述的權慾薰心權臣藩士。
政治權力和金錢、亡日本三害
不要再說首相菅直人甚麼了,君不見在野自民黨的行為如何可恥嗎?國難當前都拒絕組織聯合政府,這算甚麼政治鳥人,這班大右派大財閥就是日本之災難製造者,他們的所作所為,跟善良有禮的日本老百姓,是不同的日本人,他們一生只懂政治權力和金錢,有如香港的政壇富二代,只想控制平民,以達其野心和目的,這幫家老可說是連天皇也不顧忌的權臣,挾天子以令諸侯就是這批人物至愛手段,遠溯至明治維新前各藩藩士之財力和權力,昔日海軍和陸軍的勢力主導者就是這批藩士權臣在操縱。千絲萬縷,所謂鷹鴿二派亦是他們,昔日所犯的罪行亦是他們的野心引發。利用了國民的一向性,和過度深信自身之民族優越性,我武維揚下便釀成一場擴張、最終對周邊和自己國民所做成的一場劫數。
鐵塔不歪、尊嚴不死
東京鐵塔在311被震歪了塔頂,隨即又在核事故、救災一片忙亂中,有能耐的修復矗立,拍照廣傳,這便是上述所說,已植進日本人腦海中的samurai尊嚴。 幕未風雲,武士河上彥齋(註1) 赴刑場前留下一句告天下同志:『鍋之提把乃曲而有益於人,此彥齋者,誓死亦不曲,筆直而為用。諸君切記,莫倣彥齋。』言畢放聲大笑......
這「直」是一種精神,不言放棄不言敗的宣示,並不需要高調,但日本人看到便會熱淚盈眶,有如災後選 宮澤賢治 的一首童詩放上youtube,力量並不需要狂呼大喊,一切源自一份尊嚴。
有云他山之石可以攻玉,中國人要記得這份失落的尊嚴,亦是最上之兵法,原在先秦戰國至唐,中國人都重視尊嚴,但往後歷史,外族侵吞,禁武倡文,委曲求全,人的尊嚴便開始被銷蝕,再至一場文化大災劫,其一切俱忘,唯利自私成為金科玉律,講尊嚴者成傻瓜,窮末一生。盲搶鹽和中國記者在日本災區訪問時問油站員工一案,鏡頭前盡顯兩國差異之價值觀,不曉得是教育失敗還是一代人的人間失格。知恥近乎勇,實在希望國人醒悟作為人的尊嚴,不只是金錢和權力吧,否則我族危亡矣!
天皇玉音、弦外之音
日本天皇站出來發表安撫人心的講話,是相當重要的,但亦看到事態的嚴重性,這是一場存亡之災難。天災不及核災來得恐怖,昔年廣島、長崎長中原子彈,其間接令經濟轉移上關東一直北上,大家可找松本清張的書來重溫當年廣島縣人和長崎縣人的困惑,禍延幾代。今回福島縣核幅射比昔年影響更大範圍,牽連幾個縣,禍延多少代人呢?你不知時俺亦不知,將來叫吾兒家祭無忘一告,這場禍,天皇都見不到多久了,皇孫都可能遷都回關西。所以不希望再見到天皇出來發玉音,否則就是天下不妙了之大災難,日人或都難逃其禍患。
老劍道場、先生之殘念
大地震海嘯後,福島核電廠,輻射開始擴散,美軍航空母艦後撤和各國安排撤僑,我致電東京問劍道館長先生走不走?先生曰不走,待多一周再算。3月29日再電話,先生曰情況困難,劍道場學生只有二、三成人在練習,海外學員全走清了,東京常停電,水和食物還可以,語調唏噓,還著我搜購輻射測量器,因為東京已經沽清。同日,首相菅直人謂這場核災將會是日本有史以來面對的最危險時刻,館長先生則依然說要留守劍道場。
一生心血汗水,老爸和恩師培育他的地方,人一生的愛恨苦樂成敗,俱此間老道場相伴作舞台。身為「地待」後人的館長先生,我擔心他不輕言撤離。就算最壞透,頂多也只會往關西或沖繩一避,心繫著這所老道場,心情揪揪之狀況實在容易理解和感覺其痛苦。要其棄守,有如放棄藩城,其武者尊嚴和自尊都是過不了的。最後館長先生說東京櫻花就快開了,俺聞笑答是但鼻有點酸。如果你曾看過東京夕照下風中的殘櫻,便會感受到俺之心情。
館長先生已經不能再飲了,懷念昔日酒國英豪,俺想起這首戰國武將 上杉謙信 陣上猝去前之名詩:「一世榮華一杯酒,四十九年一睡間。不知生亦不知死,歲月只是如一夢。 」俺想改寫成:「一生劍道一杯酒,六十六年一睡間。不知成亦不知敗,歲月只是如一夢。 」先生,遙敬汝一杯,俺代飲。
櫻花極意在於殘、明年又會再開花
年年俱見櫻花笑,今年櫻花特別哀。真的,四月櫻開,今年賞時多了一重心事。日本人愛櫻花,深知人生苦短,盛淍無常,但櫻花極意在於殘,喻意無視死亡。但何必不在切腹前想一想,明年又會再開花,人生依然有希望、有生機。祈日本東北明年又會再見櫻樹開花,重見日出時漫山紅櫻燒妖的日子。
(註1) 尊王攘夷派的日本武士和熊本藩士。幕末四大人斬之一。《浪客劍心》的主角緋村劍心,即是以河上彥齋為原型所創作出來的人物。
【待】不正確,打錯字,【侍】才正確
回覆刪除請問「中國記者在日本災區訪問時問油站員工一案」,這一案是什麼?謝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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回覆刪除日本人祗要核心價值不變,總會有日重振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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