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藏浪客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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弟弟一別幾十年,心中懷念愛姊 (其後導演拍了續集《千年鶴》,是弟拋棄家庭去找尋姊姊故事),他走遍全國找尋已成演唱 pansori 傳奇歌手的姊姊,千里尋找到卻在荒涼鄉鎮客棧只求她唱一曲,最後都不去相認,但心中早已經知道對方就在面前,弟弟年輕時就是一直奏豉伴姊唱的,姊一聽便心中明白。弟離開後,照顧姊姊的客棧老闆,問她何以大家不相認,她說就是想留下心中那種悲傷感,內心沒有足夠悲傷的歌者,是唱不出境界的,老闆幽幽地回說:「怪不得昨晚妳的歌聲很特別,如以歌和鼓在造一場沒有觸撫的愛......。」盲女亦準備離開照顧她三年的男人(客棧老闆),因為她不能如此安享現狀,歌者必須在人生中有充裕的悲傷。分開後,劇終畫面是盲女歌者在雪原中上路,前面引路的是她收養的女孩,繼續飄泊天涯,延續著一種傳統,一個 pansori歌者理想......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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其實同樣,當酒意至極,飲者懷絲絲悲傷,高手也!所謂對酒當歌,人生幾何,也根本是豪邁中懷有傷感,嘆人生苦短。所以飲一場酒的對手或「酒腳」很重要,就是必須有共鳴,如同唱pansori,在言傳外交流,酒酣歌意間俱懷人間傷感事,那場酒便不枉人生一回醉了。
俺身為仗劍者,所謂「劍道修行」,感悟到又何嘗不是需要人生經歷過不少波折,心裡累積著悲傷,終極的劍藝,乃一種悲傷的劍道。劍道之道,是強中含有一種悲傷感,那可以說便是某種慈悲,真正的「活人劍」意思,也就是遇到了令自己「含笑而逝」的對手那套哲學。這裡我記起劍道先生的一段日文語話:「劍道和哲學的實踐是什麼?碰上了這個牆壁,從開始煩惱的那一刻起,已經開始了真正的劍道修行。」
那種迷戀權力的人,終其一生無法會有充裕的悲傷,唯一在生命臨終或退休在即時,其悲傷就是不能擁權力千秋百載,和放心不下千方百計安排做接班人的兒子。為不似人君的兒子鞏固軍權形象,發炮取去平民生命的領袖,真是何其偉大,何種理想!大家不要齒冷那北韓「金」家一族,其實東方左、中、右派商政界中都充滿著這種人,父傳子,傳不到,就是其終生遺憾似的,有如填補一下其一生俱不充裕或者忘記了的「悲傷」。
冬夜秋風陣陣,簾紗隨風飄若浮幽,如高麗女子的白素衣,我聽著「Sopyonje」悲傷的主題音樂 (註3),憶起1993年在戲院散場前座間陣陣韓國人飲泣聲,戰爭離她們很近,離我們很遠,但我記得女主角很特別的真名─吳貞孩,「Sopyonje」的意思是「黃鶯」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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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註1)《Sopyonje (天涯歌女)》12 of 13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bNLXGTAqcB0
(註2) 影評
http://www.ita-cinema.com/movie/sopyonje.htm
(註3) 「Sopyonje」主題音樂
http://www.youtube.com/watch?v=HtAqXHR4InI&feature=player_embedde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