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醉不覺 不醺不悟

近日讀報，揭露香港劏房情況越來越嚴重，不想一早掃大家酒興去討論，讓我們看看日本的一些相關現象。

記得專欄「東瀛八公」曾描寫日本出現車居一族，可算流動蝸居，有聯群聚集在近郊免費停車場，如美國的旅行車當屋企，利用附近公廁方便和取水源，更自設發電機和太陽能發電板，而洗澡則去「錢湯」，日常物資則往便利店解決，在日本這眾多方便旅人設施便間接令車居一族能更易生活。

出現車居者，互聯網發達也是契機，昔日收信件還依賴郵局，今天一部手提電腦加上無線上網，再有手機，便在任何地方都可以連接上社會和友人。車居男女不少是「飛特族」，在手機收到有兼職工作便開工賺錢去。再者大家去慣日本的都見到不少時鐘酒店，亦解決了車居男女必需的愛慾。那沒房子不等於什麼，看到香港人的俺真有點羨慕，在香港和大陸要車居根本不易，就算車旅都提心吊膽呢。

假如能往日本來一場車旅兼車居，那便真正來一場 舒國治先生 筆下之流浪情懷。春舞殘櫻，夏觀花火，秋賞紅葉，冬擁漂雪，閒時招呼同樣在車居的同道飲飲清酒、燒烤、火鍋，這時候的清酒必然紙盒2公升一類，《白雪》、《月桂冠》等等都照飲再不挑剔，另外當然不會放過找地酒來品嚐。如此流浪的生活會是一場放棄一切的人生大放蕩，令人想起那句「無腳雀仔」。慢慢什麼銅鑼灣、旺角、中環……啊！開始忘記了，但做夢依然會回到銅鑼灣街頭的，走過三份二人生的道路，雖不算喜歡亦不會忘記。


上述是俺夢想，但日本一女子亦和比其年長十多年的男人，在她被斷定是患上癌症末期，男人便去借貸公司弄來一筆錢，兩人就住在一部客貨小車開始全國流浪，9個月，走行6000公里，她死在車內完結。男人被警方拘留檢控，罪名是「保護責任者遺棄致死」，媒體報道引起社會關注。當事者 清水久典 寫下的手記，被拍成電影《死にゆく妻との旅路》，譯中文可以是：《與將死去妻子之旅途》，三蒲友和 與 石田ゆり子 精采演繹，三蒲友和 老來型爆，扮演社會中下層粗中帶幼有情有義「麻甩佬」別具一格，上一部《轉轉》跟 小泉今日子 和 小田切讓 已經擦出火花，很好看。今回跟 石田ゆり子，令人更期待，因為她是俺喜歡的女藝人，一個年輕出道時走反叛性感路線的女優，亦是沖繩島廣告水著女模，但演技越來越好，越成熟越另有一番風韻，在日本女藝人中算奇葩，日本人很多男女觀眾都喜歡她。今次她伙拍 三蒲友和，絕對相襯。

日本社會有聲音謂：「二人如此，有罪的嗎？」，其實深層含義廣泛觸動到那些放棄一切去逃情的男女，昔年「失樂園」描述的是泡沫經濟下的富裕出軌，但結局是消極負面的，在今天日本社會經濟不景下，出現如此不顧一切去流放的一對男女，對憧憬著一場解脫放逐的人來說必有震撼性影響。日本素來比中國社會包容私奔和沉溺愛慾的男女，看日本文學已經有不少這類人性深刻描述。

昔年俺曾向清酒代理友人提議一個相當有情緻的《雪夜世情》來做酒銘，皆因閱向田邦子 的書《隣の女》(中譯:隔壁女子)，第一個故事寫到江戶前期俳句詩人、小說家 井原西鶴 的著作《好色五人女》，而再找出此情色奇書中一俳句，「雪夜中情宿，世情莫小覤，殊更難為情，道中懷裡銀，酒醉獻配刀，女遇避世僧。」乃「痴情戀草八百屋物語」中描述蔬果店千金阿七為了在雪夜會情郎吉三郎，被小和尚撞見，為請其保密而給予賄賂。人、酒、情，在這裡有很特別的昔日"風流”浮世之情描繪。作清酒銘柄，實在很配合。而已撞機意外身故的才女 向田邦子，她生前亦久陷不淪之戀中。

可能自古日本人對生死無常太接近，古代戰事和地震就是死亡陰霾，那令人對浮世愛戀，就算所謂如何不道德，最後都予二人一條生路祝福，批判性明顯少，看近代日本人如何對待寫《細雪》的 谷崎潤一郎 和寫《人間失格》的 太宰治，便可參透日本人這方面之內心包容認同。社會也許可能基於二人的愛慾行為，根本是沒有罪的，人生苦短，遇上心愛的人而豁出去，放棄一切地去愛，是旁人難以批判和審定的，二人除勇氣外亦只怕終生不遇上吧！

不醉不覺，不醺不悟！寫這篇，俺可能醉了，或者看《天與地》大結局看醉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