近來香港不停講什麼八十後、七十後、六十後,我卻感覺到類似清酒的精米步合,勿勿後是數目越細就老餅,清酒的精米步合百分比數目越細就越高品級,真是有點巧,亦盡在不言中。清酒不能迷信精米步合,人也不能太標籤老或嫩,酒只要有品質,人亦只要有思想,否則都是徒然和虛幻,脫離了實在。
在清酒世界中,最「老餅」最花時間的古老釀造法,便是採用天然乳酸菌釀以製酒母的生酛酒,這類清酒雖然會比較濃厚香醇,但在什麼都講求效率和產量的社會,西方的一套理性化控制管理理論佔主流,很多酒造都不太生產生酛酒,因為這種古法就可算是東方的一套難測和傳承微妙哲學。
在日本的福島縣,有一間酒造其80%出品都是依循二百年前的「生酛釀造」古法釀製,其延長的發酵時間更出現深不可測之酒香,這便是「大七酒造株式會社」,一所在日本北部的酒之藩國,是 太田 家代代傳下來的酒造,第一代創立人 太田三郎兵衛好重 二百多年前( 1752) 以《大山》為酒名而開始,一直傳至第八代命名為《大七》, 那時進入日本明治末年,現傳至年輕的第十代當家 太田英晴。太田家代代依守家業和緊守發展,這點很不簡單,在其初代當家中,有留下一些有趣的記載,第一代是一位居士,有佛教信仰的人,可見必影響到整個後代的行為思想,而第二代留下畫像中的短贊則更值得玩味:
嗜 酒 不 乱 酒を嗜みて乱れず
交 人 克 親 人と交わりて克く親しむ
三 寶 帰 敬 三宝に帰敬し
持 名 終 全 持名 終に全うす
看到也是歸皈三寶的佛教徒外,好一句「嗜酒不亂,交人克親」,正正給予我們現代人一個很好的待人處世榜樣。今天世道就是太多人喜歡狂飲,酒後亂性生事,醉駕也是酒後一種失控,那是酒飲人不是人飲酒,飲酒已經失去高尚品位,淪為市俗下品,誤己害人。至於現代人交友也太濫太泛,人與人之間的界線也模糊了,忘卻了古人謂君子之交淡如水的哲理,交友克親就是別太泛情,保持界線,那一切便能保持身名和免惹上不必要事非。觀大七酒造第一第二代目的嚴謹和克己,便不難令人了解何以其能傳承百年下來,久盛不衰。對清酒重視的國家,這種釀酒家族,必被受地方尊重,根本稱之一個酒之藩國也不為過,他們算是酒之武士。
回說《大七》,能在香港飲到的多數是《大七生酛純米》,亦是令人最快喜歡的一款酒,這瓶曾被譽為日本最好味之溫飲酒,現人人都學懂叫肌燗,此酒在室溫也很出色,但唯一是飲了生酛酒,便不宜再嚐其他清酒,因為道理就如飲過益力多,飲其他飲料的口感都怪怪的,是乳酸酵母的影響。有性格的清酒,這當之無愧,但想同其他酒共飲,則留《大七生酛純米》押尾便最穩陣。口多一提,生酛清酒不能留,放雪櫃也不宜,必須一開瓶便要席間飲清,否則酒質會壞,這點必須留意。很多酒客都可能聽過一支高級日本清酒《妙花蘭曲》 (myoka-ranguoka),價錢不菲之外,碰上亦看緣份,飲到否則更看機緣了,她就是 太田家《大七》出品中最頂級系列。
切記,日本清酒是飲新鮮最佳,不是拿來珍藏的,其嘗味期限就是離開酒廠一年內,所以有好酒在手便應該召酒友共享,但須記酒之武士 太田家留下來那「嗜酒不亂,交人克親。」人生中飲酒便會更有意思和層次 !
【2010/01/26 AM730 酒藏浪客 專欄撰稿】